【ES21蛭真】賭輸(中)

社辦門口晾滿了火紅的惡魔球衣，洗去激戰過後所有泥濘，在太陽底下像一盞盞不斷燃燒的火團。
因肌肉酸痛而不聽使喚的四肢，讓瀨那與門太的動作如短路的機器人。唯一沒酸痛的嘴巴肌肉則是不斷的哀嚎。
『痛痛痛痛痛…』
『嘶…』站也痛、坐也痛、什麼都不做也很痛…誰來救命啊…
『唉呀，就說我來弄就好了嘛…快去休息吧！』宿敵王城啊…可敬的對手，這兩個小朋友堅持自己把衣服上所有泥濘都洗乾淨，是希望記住任何一點關於這場比賽的細節吧。





『蛭魔學長，那我們先回教室去了喔！』瀨那往社辦中探頭，蛭魔學長比賽之後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讓他不禁懷疑智商高的人都不會肌肉酸痛嗎？唔…好痛喔，哪裡有柺杖可以借他撐回教室啊…『真守姐姐，我們走了喔！』瀨那與門太互相攙扶著對方，悽慘的走進教室，想到待會大家聽到美式足球社又傳捷報會對他們一陣又拍又打的鼓勵，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嗚嗚，好痛。



『還有一個在硬撐。』送走門太與瀨那，真守從醫藥箱抽出酸痛貼布，笑盈盈的遞給蛭魔。
蛭魔只拉開袖口，示意衣服底下早就貼滿了酸痛貼布，維持著一號表情，繼續敲著鍵盤。



很愛裝酷嘛，這傢伙。
『你呀呀呀呀──！』真守忍不住捏了蛭魔的右臂，好歹也喊痛一句來聽聽。
『放手！！』
『死管理人妳終於被泡芙弄壞大腦了嗎？！』混帳，很痛！該死的投球的右臂最酸，還直接掐下去轉啊轉的，開瓦斯煮飯都不這麼使勁的。要從這女人頭上打下去手一定會更酸，蛭魔甩開手一長串咒罵飆出。
『這樣還可愛一點。』老虎不發威，就把你當病貓。這下總算給她弄到了吧。
『可愛個鬼，我待會就叫死矮子狂跑操場，叫他做這可愛的表情給你看。』一連串暴怒的吼聲完，蛭魔企圖掩飾因為酸痛而小心翼翼的坐下動作，逃不過真守的眼睛。




『我跟你道歉，別欺負瀨那。』她樂不可支的沖咖啡看著現階段只能在嘴上欺負人的蛭魔，漾著笑容對上他不斷挑高的眉毛。



『還看！』他喜歡看她漾著笑容的時刻，但絕對不是這種尋他開心的狀態下。
『你好可愛。』遞上咖啡，她毫不在乎的再雙眼含笑的秋波一送。真守發現作弄他不算很難…
『很可愛嘛！』彆扭的樣子。
『妳不煩啊。』蛭魔給了最後通碟的白眼。



『好好…不鬧你了，今天電腦不給我做事呀？』真守問道，這個時間總是她在使用手提電腦，現在又回到了蛭魔腿上，筆電放桌上用當然沒感覺，像蛭魔這樣放腿上或是帶著跑，男生力氣大還真好，他都不會覺得這台電腦拿久其實還是吃力嗎？。



抱著雙手的蛭魔，給了真守一個眼色，往一旁放滿雜物的桌子瞥了一眼，隨即將視線轉回自己的螢幕。
真守沿著蛭魔眼神的方向看往桌上，一個方包立刻進到真守視線內。
『哇，蛭魔，這是什麼？』透著春天的嫩粉紅漆皮，用同色系的線車成的小菱格、金色的細拉鍊，甜美的樣子在滿桌雜物中特顯突兀。



天啊，好可愛喔，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陽剛味滿分的美式足球社中啊。
蛭魔抽起桌上Rocket Bear的資料夾，佯裝專心的看著資料：『自己開吧。』
講實話，他實在不知道這隻熊可愛在哪裡，再看了一眼資料夾上的圖案，還是找不到任何直得讚許的地方…只是，看看四周，就連筆筒隨手一撈都會看到這隻熊跟自己面無表情的say Hello，更不用說文具櫃，或是她的管轄範圍，有時眼花還會誤以為自己走入熊園。



『蛭魔，這也是電腦嗎？好小好漂亮喔！』真守小心翼翼的拉開漆皮包，拿出的是一台純白色的小型筆電，雪白的外殼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眼睛瞎了才說他漂亮，我還搞不懂這種怪機子怎麼大家搶著要。』口氣有點不自然，蛭魔隨手將資料夾一扔。



『那…這是從哪來的？』她有不詳的預感。
『商店街那個賣電腦的禿頭中年男被我抓到把柄，很厲害嘛，用舊貨組裝電腦誆騙不懂的人賺錢，我只跟他說想做生意要老實一點，他就哭著拿這台娘裡娘氣的筆電來討好我。』拿起一旁的筆記本， ROCKET BEAR又跟他在說哈囉。



不自然…嚴重不自然…語畢，蛭魔用筆記本輕摀著嘴，眼神不往左上方飄。



真守雙手叉腰，對這個素行不良的惡魔開始曉以大義：『你不要隨便亂威脅人家好不好，送你電腦也太貴重了吧！你不知道…』
『錯！請閉上尊口，這台便宜的很。以那個黑心商人來說算是送禮自用兩相宜，可惜我看他應該是活的不耐煩，這種醜到家的奇怪顏色就屬妳這種傢伙最喜歡！』第一次在說出違心之論時有種自打嘴巴的不悅感，詭異。



『很可愛好不好…你只是對這個防震包有意見而已啊，電腦是白色的哪裡娘！』真守撫著小電腦貝殼白的機身，什麼娘…哪有人用這種形容法啊，她還嫌蛭魔的VAIO愛機黑的太過帥勁呢！
『是啊，雖然性能差我這台差多了，配妳也是綽綽有餘啦…』
『配我？你的意思是…給我用…？』真守歪頭看著蛭魔，些許不解。蛭魔的意思是這台電腦要給她用？電腦耶，又不是立可帶那種東西，說給人就給人的。而且這不算正大光明得到的…



『給？妳想的美啦！我只是暫時借妳，借‧給‧妳！不用客氣，因為，妳押了我會達陣，又被妳贏走了，而且，妳注定會被我更嚴厲的壓榨。
妳想說這不是正大光明得來的，不好意思，他真的是送的心甘情願，妳以為我拿著本子威脅他？我不過是在他面前輕輕感嘆一句「做生意要老實…」這樣子而已，他就拿著電腦過來說要送我，感謝我讓他省悟過來，從此要好好做生意……』



一樣是劈哩啪拉、一樣是尖酸刻薄，但此刻蛭魔覺得自己彆扭極了……好像……好像漫畫中有些白痴角色大喊說「誰喜歡他啊，我才不喜歡他！」，或是小時候讀到有個人挖到寶藏以後，在上面插了牌子寫「這裡絕對沒有寶藏」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語。



社辦被搞出一堆熊，她的雨傘、手機吊飾、記事本、連他自己的電腦桌面都被她換成那隻熊…從那瓶打賭輸的可樂開始，有形者雖多，但也數的出來，無形者……他的視線、想法…還有無數情緒都隨著輸給她越來越多有形的物品一起帶走。



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



聽完蛭魔的話，真守表情複雜的看著雪白機身的小巧電腦，蛭魔的話真假難分，可是這回他好像是要極力跟她解釋什麼，任何一個她想拿來教訓他的點都被他劈哩啪啦一串話給解釋的一清二楚……算了，信他的”光明正大取得”一次好了。



『聽懂趕快開工。』蛭魔說完立刻轉身背對真守，用力的打字聲，顯的有點刻意。
『……是是是。』賭達陣？她壓根忘了這事情，而且那是根本沒賭注的玩笑話罷了。



遲疑了一會兒，開機後桌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ROCKET BEAR。




『蛭魔蛭魔！』
『幹麻？』
『我會珍惜著用的。』
『廢話，膽敢弄壞我就掐…』
『謝謝你。』她朝他一笑。



早晨的陽光灑進社辦，原本白皙的她在光的照映下像顆發光的珍珠一般，溫煦的讓他忍不住停留視線。



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他不是不懂自己的心情，太過明瞭而沉醉，如果告訴她實情，她自然是不會收下電腦，社辦中越來越多熊，讓蛭魔忍不住把自己的行為跟火山孝子聯想在一起，他討厭輸，不管大事小事都好強的想盡辦法做個贏家，除了跟她打賭以外…
因為每次對上那對總是浮滿笑意的藍眼珠、每次都自認會賭贏的驕傲神情、或是跟他道謝的甜蜜表情，情緒像發酵一樣在心頭滿溢，他會像沒人羨慕的富翁般，偷偷得意著。





輸個徹底也不在乎。






※






她對MSN上找她聊天的人有點應接不暇。
無法招架的在MSN上一樣無法招架，例如說像佐竹與山岡之類的，到頭來還是打發他們為上策。



鈴音音-吼！瀨那你真不是普通笨：真守姐姐，妳還缺誰的MSN帳號嗎？


看著長長一串聯絡人名單，很快的她知道獨缺了誰。只是打下了名字，卻又按下倒退鍵，就怕一絲絲心情洩漏。
球隊管理人要隊長的MSN天經地義啊！都怪鈴音老愛故意在她身旁妖一哥長，妖一哥短的，讓真守心中稍微亮起了警戒紅燈。
如果她和他以後會在一起，她會把事情都分享給鈴音。例如說說他對她的好，如果生氣就跟鈴音說說他的不是，說不定鈴音還會一起陪她罵他，一起罵他沒情趣、沒人性……他私底下和平時動不動就大發雷霆的嚴格隊伍領導似乎有些不同，或許更了解他以後會清楚另一個他的好或壞，還有很多事情吧……她都會想和鈴音說。


盯著螢幕的鈴音，好奇著跟真守姐姐的狀態一直是在輸入訊息，卻好一陣子沒發出隻字片語是怎麼回事，眨眨墨黑像貓咪的大眼，鈴音點起了另一個視窗，飛快的輸入幾個字以後，便猜想著事情可能的狀況。



鈴音音-吼！瀨那你真不是普通笨：送給妳當過期生日禮物喔！



鈴音丟給真守蛭魔的MSN，旋即下線。
下線前更改的狀態，讓一個人在螢幕面前大笑、另一個滿頭霧水。




鈴音音-吼！”真守姐姐”妳真不是普通笨




那個滿頭霧水的人，在鈴音下線後才發現自己剛才想的事情……誰誰……誰跟誰在一起啦！實在太超過了。




※



她很珍惜著使用，隱約清楚蛭魔根本不急著把電腦要回去，壓榨她的恐嚇也是嘴上說說，最常說的反倒是”妳很笨耶，這也不會！”，然後很熱心的教她安裝東安裝西的。
很熱心，我的天啊，蛭魔很熱心！想到這些事情她總是像個傻子一樣暗自竊笑後再摀住嘴巴，同學當然不懂，只覺得風紀委員有時怪怪的，有人甚至猜想他中了樂透，卻沒人想到是他的關係多了些。
還有更傻的事情。筆記型電腦是小偷熱愛物品排行榜中，沒前三也有前五，蛭魔的電腦，那台VAIO沒幾個高中生買的起，不用註記也沒人敢動，先不用想它會被偷走之類的事情，問題在於沒人偷的到吧！可惜小白就沒這種特異功能了，她自己得好好保管，想了很久，決定在體育課這類外堂課，或是社團在操場練習不方便帶著筆電時，把它放在全泥門治安最好的地方──蛭魔的地下武器庫。



明明是權宜之計，卻招來他的狂笑，害她自己覺得笨上加笨。
『別這樣想啦……武器庫，的確很安全。』武藏用著不予置評的口氣安慰她。
『……你明明嘴角在抽動。』挑著柳眉，她忍不住吐槽武藏的口是心非。




(待續)